站台泛亚、快鹿系,财经网红郎咸平真无辜or真无德?观点

砍柴网 / 陈纪英 / 2016-04-13 11:56
这就是郎咸平,这个有着黑暗童年的台湾放牛班少年,他耗费数十年的心力,成功把自己打造为财经界第一网红,平地起高楼。 但是,不节制的透支网红影响力,毁掉一个网红,只...

眼看他起朱楼,眼看他宴宾客,眼看他楼塌了,当然,郎咸平的楼还没有塌。

如果要评选财经界网红,郎咸平肯定能跻身前三。不过,经得住多少赞美,也要经得住多少诋毁,过去靠口活的影响力变现的郎教授,如今的声誉却跌至冰点,先是2015年,被爆曾为坑蒙20多万名投资者400多亿的泛亚站台,接着2016年,快鹿系票房造假事件公开后,郎咸平父子被爆深度介入快鹿系。

台湾放牛娃,美国常青藤的毕业生,香港的大学教授,郎顾之争的主角,十年间,中国财经界第一网红郎咸平如何养成,又如何跌落成了成了被四处堵截的网黑?

门户为王+民粹视觉+大众媒体

依靠郎顾之争,从案例到问题到主义,最终掀起国企改革网络大辩论的郎咸平,其实有一个不幸的童年。

《权力的游戏》告诉我们,不幸通常导致两种结果,被剥皮人折磨到极致的席恩,成为因恐惧而顺服的奴隶;而出身贫寒的小指头,因为不幸,求胜的好强心高位反弹,工于心计冒险逾矩,最终成为人上之人。

郎咸平的童年之黑暗让他恐惧,“永远不要回到童年,我现在还会做恶梦梦到童年。”郎生活在底层,家庭不和睦,个头小,不及格,绝望,焦虑,自卑,18岁之前渴望女朋友渴望被爱却从未得逞,但是郎咸平断然不是席恩那样甘于屈服的懦夫,他跪拜来自山东的螳螂拳名师,在台湾最热闹的西门町街头,打遍无敌手。

对于有着黑暗童年的郎咸平来说,不安全感是始终存在的,他的蓝色奔驰车里,站立着一只小小的镀金孔雀,那是从风水大师那里求来的,郎或许自疑是否有点迷信,但是迷信带来的些许安全感,却是不可或缺的慰籍。

这种不安全感,需要更多的财富,更大的声名来解救,因此,郎咸平从来不满足于在弹丸之地香港当一个普通的大学教授,

郎咸平的走红始于2004年的郎顾之争,他痛陈国企改革中的国有资产流失弊病,质疑某些企业侵吞国资,刮起了“郎旋风”。郎咸平无疑是胜利者,在那之后,顾雏军锒铛入狱,而所谓的主流经济学家,也被打得落花流水。在美国某杂志评出的中国十大经济学家中,郎咸平和吴敬琏甚至并列第一。

郎的成功看似不易———他遭受到到了主流经济学家的集体炮轰,他用带有偏见性的主观结论取代了辩证法,用白话文式的炮轰代替了精英化的专业术语,用狷狂自大对抗济学推崇的冷静理性:“跟他们有什么好说的,大家根本就不在一个水平线上。”

此后,郎曾不无得意的对记者说:“你相信真的有那么多巧合吗?你有没有想过这是我精心设计的结果呢?我为什么不甘于只做一个教授呢?那是因为我的所学所思所想都是为了完成一个伟大的革命,我义无反顾地冲击,永不言败,没有任何妥协。”

为什么这场争论中,郎成为了最大的受益者?从经济学造诣上来说,郎咸平当然不是最高的之一。而他谈的那些问题,清华大学教授秦晖早就谈过,两人的结论也颇多相似甚至相同之处。

但是,秦晖在后来的反思文章也承认,郎咸平的“行为方式,是我十年前微弱的呼声所无法相比的。尽管不少人提到郎先生指出的问题秦晖早就讲过,而且据说似乎比郎讲的还好,但是在那时,并没有什么人(无论“主流”还是“非主流”中人)对我表示支持。”

也就是说,郎咸平并无新意的论点,却掀起了轩然大波,成就了郎财经界第一网红的地位。为什么?

第一,对事对人,攻击明星企业家,用“案例”代替“主义”。

与秦晖以政策为切入口,来研究经济学理论和主义的宏观视角不同,对自己的角色进行了充分设计的郎咸平,是从具体的案例入手,攻击的对象都是如日中天的国企改革明星,比如海尔张瑞敏,tcl李东生,格林科尔顾雏军等等,这样的锐利与直接,更容易煽动起汹汹民意。

2012年出狱之后,郎顾之争的另一主角、倔强傲慢如顾雏军,颇有反悔之意,他回顾了牢狱之灾,然后沉默半晌说,“当初不该和郎咸平论战。”

第二,民众视角。

郎咸平从民众那里获得影响力,他付出的对价就是迎合民意,无论是语言还是外在视角,无不如此,他对国企改革的批评,迎合了民众对贫富不均的不平心里,他对股市和证券黑幕的批评,给七成亏损的小散户提供了泻火渠道。

对于接受过西方经济学系统教育的郎咸平来说,既然他已经不满足于狭小学堂中穷酸教授的角色,而在大陆登堂入室进入庙堂之高可能性不大,那么退而求其次,能够在江湖中成为大玩家则是次优选择,因此不管郎咸平本人是否信仰他所说的那一套理论,为了赢得江湖之远,迎合民意是唯一的出路。

第三,记者出身的郎咸平,擅长借势大众媒体。

三连生活周刊前主编李昕曾说过:“郎咸平一开始就带上了“明星范儿”:他喜欢上电视,偏重于利用媒体影响大众舆论,带有表演性质,难免哗众取宠。”

电视:郎的名声鹊起始于2004年,郎咸平开始在上海电视台主持财经评论节目《财经郎闲评》,引起轰动。自那以后,郎咸平又陆续推出了《郎咸平说》、《解码财商》、《财经郎眼》等节目,最近十年来,电视媒体依然是最重要的媒体之一,而郎咸平也是中国唯一一个连续推出冠名电视节目的经济学家。

第二大媒体则是网络,2004年的郎顾之争,滔天大浪有很大一部分起风于网络媒体,2004年,是门户为王的黄金盛世刚刚开始,而郎咸平这种简单、直接、犀利的言论,最得网民欢心。

正是掌握了以上种种秘诀,郎咸平几乎获得全胜,铺天盖地的影响力,成为了中国第一代网红。

但是,影响力是目标,却不是唯一目标,就像所有的网红一样,他必须考量如何变现。

站台泛亚:影响力变现

获得广泛影响力之后,郎咸平最初的变现手段,和其他经济学家似乎并无不同,一个是出书,一个是演讲。

2011,郎咸平以485万元的年度版税收入,荣登作家富豪榜第8位,比郎咸平排名更前的作家,无一例外是小说家,比如郭敬明韩寒等人。显然,对于野心勃勃的郎咸平来说,出书只能小富而安,并不能实现真正的财物自由。

第二个变现之道则是出台演讲。根据媒体2014年的报道,郎咸平的出场费基本是20万元起,且五星级酒店、头等舱等是标配,还得满足其他特别的要求,做派不亚于不少当红娱乐明星。而2007年前后,郎咸平的出场费还是5万左右,2010年大概是15万,七年间涨4倍。

如果说郎咸平再次之前就顺风顺水(郭美美母女的洗白只能算个意外),那么2015年,被曝光的泛亚事件,则是郎咸平第一次触雷。遍及全国的20多名万投资者,在泛亚有色金属交易所平台上累计投入400多亿资金,无法出金取现。而自称全球最大稀有金属交易所的泛亚,曾经多次聘请郎咸平、宋鸿兵等人站台。

郎咸平与泛亚有色金属交易所之间的渊源可以追溯到2011年。

2011年7月以来,泛亚有色金属交易所曾多次在杭州、上海、乌鲁木齐等城市举办了多场投资报告会,郎咸平的照片被印在泛亚有色金属交易所投资报告会的宣传单页上。

比如,2013年10月20日,泛亚和中国银行新疆分行在乌鲁木齐举办了“2013投资风向标-全国巡回投资报告会”,郎咸平作为演讲嘉宾现身。

郎过去十年积累的影响力,变现效果似乎很不错,泛亚方面曾发文称,郎咸平教授参加新疆秋季投资者报告会的消息一经发出,主办方的热线电话就火爆得打不进去,一票难求。如此火热的投资报告会、银行机构的大范围推介,导致新疆地区成为泛亚骗局的“重灾区”之一。

此后,郎咸平曾发表中国经济及投资渠道一文,里面剖析了稀土定价权的重要性以及泛亚有色金属交易所的模式,表示泛亚最重要目的是为国家掌控金属定价权。郎为泛亚的站台似乎一直持续到2013年底。

随后,继宋鸿兵在太原被泛亚投资者撕打之后,郎咸平也在微博上被愤怒的投资者围追堵截,为了撇清和泛亚关系,郎咸平曾公开声称,从未担任过任何公司的任何职位,也从未推荐任何公司的金融产品,并呼吁网友举报类似的招摇撞骗的公司。

但是,郎咸平的一纸声明,却多少有些苍白无力——以郎咸平的学识,当初应邀为泛亚活动担当演讲之时,必然不会无知到看不出泛亚模式的风险,但是拿人手短,既然郎咸平在看出风险之后,依然为泛亚站台,总免不了瓜田李下的道德风险。

无独有偶,与郎咸平的遭遇并不孤独,随着一大批假冒伪劣p2p的倒台,宋鸿兵、黄晓明、潘晓婷,都将一个个钉在耻辱柱上。

对于迷信名人效应和大众媒体、风险意识差、投资知识匮乏的底层散户投资者来说,既然他们当初误把广告当疗效,一股脑投入小半辈子大半辈子的积蓄,如今血本无归,怎么能苛责他们今天分得清谁是主谋谁是帮凶呢?

再说,主谋已经跑路或者身陷牢狱,抓得住看得见骂得着的,当然就是站台代言的名人们了。既然依靠大众积累的影响力变身了网红,如今不恰当的透支影响力变现,就别想逃得过大众的审判。

这就是网红的命运,成于此,毁于此。

入局快鹿:成为操盘手

就像美女网红们成了名就要去开个淘宝店、当个主播、投资一级二级市场一样,手握微观的会计学和宏观经济学两大武器的郎咸平先生,必然不满足旁观者的身份,入局成为操盘手,才算得上真正的大玩家。

因此,在闹得满城风雨的快鹿系疑案中,郎咸平本人与快鹿集团有着亲密的合作关系,而根据腾讯财经《棱镜》的调查,事实上,郎氏家族与快鹿的合作并不仅仅止于站台、背书之类的“虚活儿”,双方在股权、管理及业务方面亦有众多关联。

一方面郎氏家族旗下公司与快鹿存在直接股权的联系;另一方面,以争议性言论而获得众多知名度的郎咸平及其家族,在金融领域的布局亦与快鹿有着亲密的业务合作。

郎咸平的长子郎世玮,在中金国创、哲珲金融、高汉新豪及汉豪投资等多家公司担任高管;这几家公司的高管或股东多有交集。这些公司亦与快鹿旗下多个业务板块有着直接或间接的业务联系。

除了与快鹿集团有着亲密的合作关系,郎咸平次子郎世杰担任创始人兼首席执行官的上海佑胜投资咨询有限公司与快鹿旗下公司有实质性的交易关系。

港交所信息显示,大中华金融(431.HK)的控股股东为Joseph Shie Jay Lang,持有该公司47.02%的股份,与郎世杰在上海佑胜投资注册时的股东姓名一致。该公司背后的资本运作透露了郎世杰与快鹿之间的“亲密”关系。

当然,就如同当初撇清泛亚一样,现在郎咸平选择了继续撇清,他在微博上说:“我本人从未担任过任何公司(包括快鹿集团)的任何职位,也不给任何金融机构的产品代言。我儿子在上海从事金融工作,因此他们和上海的金融公司有正常的业务往来理所当然,但是一切往来都是符合国家的法律法规的规定,他们从未参与金鹿财行以及快鹿集团旗下其他P2P平台的任何业务。”

但是,这样的撇清断然难以服众,尤其是当初那些对郎咸平倾注了太多热情的粉丝团来说,他们当初无法理性识别郎咸平的偏颇之处,今天,自然也无法认可郎咸平的无辜成分。

这就是郎咸平,这个有着黑暗童年的台湾放牛班少年,他耗费数十年的心力,成功把自己打造为财经界第一网红,平地起高楼。

但是,不节制的透支网红影响力,毁掉一个网红,只需要一件丑闻,而当初崇拜郎咸平的,和如今的泛亚和快鹿受害者之间,或许还大有交集,盲目崇拜与盲目问责的或许是同一拨人。

郎咸平到底是真无辜还是真无德,就像十年前郎咸平的成名大红一样,都不再是理性的追问。

只是,十年前的郎咸平,是操纵者,而十年之后的郎咸平,却难以成为话语权上的胜利者,郎咸平难自救,只能寄望于中国人善忘的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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